啡站情緣（二）

 「今日係大學聯招放榜日，根據大學聯招處公布，有一萬五千三百人獲得大學取錄，比例八十五巴仙，比去年高兩個百分點。另外，有二千四百人成績達到大學門檻，但無法取得本地大學學位，佢哋或者往海外或其他自資院校繼續修讀……」

起身睇手機見到呢段新聞，又勾起我四年前嘅失望。

當年我考得唔錯，諗住搏一搏考入頂尖大學，結果心頭太高，乜嘢學位都攞唔到。第二年自修再考，但竟然肥咗中文，變得即使我喺其他學科攞到好好嘅成績，無一間大學會收我。第三年再考，果種唔可以失敗嘅壓力，令我考嗰時大病一場，結果所有科目都係掹車邊及格，無一間大學取錄。

「有無搞錯呀？你明明考得好過隔籬屋個仔，點解佢入到大學你入唔到？」

「你搞咩呀？上年中文都唔錯，今年做咩唔及格？」

「唔係嘛？你呢啲時候嚟病？」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加上阿媽一直嘅責備，我放棄入大學嘅理想。見自修嗰兩年打散工儲咗啲錢，就去報咗個鐵路工程高級文憑嚟讀。

當初揀呢個文憑嚟讀，喺經過招聘會內嘅地鐵公司攤位時，個職員話將來獲得工作或繼續進修嘅機會唔錯，而我嗰時已經開始受唔住阿媽嘅冷嘲熱諷，一心諗住早啲搵到工搬出嚟。

個課程係兼讀制，好多時要跟崗學習。因為好多時維修車輛同路軌係響半夜進行，所以到嗰啲日子，都係日入而作，日出而息。於是，我同阿媽嘅時間好多時錯開。嗰啲時間雖然要捱通宵，但避咗好多磨擦，多咗唔少自己時間，成個人心情好咗好多，就係咁我決定繼續讀落去。

咁樣就讀咗兩年。兩個月前去見工，經理見我成績高上，面試又無乜甩漏，好快就覆話請我全職。我一聽到有全職工，就即刻上網搵地方住。我諗只要地點唔太偏僻，價錢接受就可以。

經紀帶我睇咗幾度地方，可惜地方唔係龍蛇混雜，就係太偏僻。之後佢話有個琴日到手嘅新租盤，但超出我預算，問我要唔要睇。

「呢個開放式單位唔計廁所，實用面積有二百三十平方呎，一個人住夠突有餘，係租金可能比你預算高咗啲。」

我話反正都睇開，睇埋佢。

於是佢就車咗我去隔籬區，到咗一幢叫峻浪嘅私人樓。佢係一幢喺兩個居屋屋邨中間嘅插針樓，個盤喺十樓，而嗰層總共有四伙。當時經紀帶我睇樓時，佢話呢幢樓係早期插針樓未流行時起嘅，嗰時承建商仲算有良知，所以啲則幾四正，實用面積亦唔差。

呢度樓下有巴士，可以坐到地鐵站；附近都係住宅，唔算好嘈，而間房尚算乾淨同新簇。我心入面覺得呢度幾啱心水，雖然租金成萬蚊，有我半份糧，但我諗咗一日，就簽咗一年生一年死。

就係咁搞好晒啲文件，幾日前攞咗鎖匙，開始搬嘢入嚟。

再望望手機，佢話我知依家八點半。我施施然喺張床度坐起身，捽捽眼就去廁所擦牙洗臉。

今日下午更返三點，所以成個朝早都好得閒，就換咗套衫落樓睇下有咩早餐買。行返琴日去商場嘅路，經過屋邨樓下嘅一格格停車位，又嚟到黃杏街市。

望見街市門口個水牌，知道二樓有熟食檔，但諗返琴日見到檔口嘅情況，實在唔敢對呢度嘅食物安全有太大嘅信心，唯有繼續行前往商場去。

再一次經過零三啡站，見到原本嘅木板被拆咗，有兩個工人喺度做緊裝修。比起復古風格嘅零三啡廳，啡站純白色外牆，配上橡木櫃台同黑色鐵架櫃，簡樸得來文藝。

或者本身啡站嘅目的係專做外賣杯裝咖啡，顧客基本上俾完錢攞完咖啡就走，無多餘時間去欣賞，過多嘅設計只會浪費，所以只要簡單舒服就得。

我行埋去啡站，工人擸咗我一眼就繼續工作，我睇住佢地髹油、砌架、上螺絲，每一個步驟都無馬虎了事。

「你係咪有事想問？」其中一個工人見你望住佢哋咁耐，終於開口問。

「有人介紹呢間咖啡站俾我，見原來未開所以望多咗一陣。」

「呢兩日我哋搞好裝修，下個禮拜可能會開張。」

「唔該晒，咁我下個禮拜再嚟。」

無謂俾我當癡線佬咁企喺度眼甘甘望住佢哋做嘢。萬一佢哋打電話報警，點搵張白卡出嚟甩身？

入到商場嘅美食廣場，睇下有咩早餐賣。雖然上次買餸時已經有心理準備，但依然覺得花四十蚊買一個無乜特別嘅早餐幾肉痛。睇嚟資金管理係我依家自住要盡快學會嘅一環。

行返屋企時又望咗啡站一眼，裝修工人已經髹完油，喺店外食住煙吹水。我喺佢哋未望到我之前行開，免得被誤會。

返到屋企食完個仲算暖嘅早餐，就戇居居唔知要做乜。以前同阿爸阿媽住未試過咁。嗰時好多時食完早餐，因為唔想阻口阻面就入房聽歌或睇片。依家可以自由咁做咩都得嘅時候，反而提唔起興趣做呢啲嘢。

呆呆坐咗喺床邊廿分鐘，心諗再咁落去都唔係辦法。

都係出去行下，當做下運動都好。反正旁邊屋邨內唔少公園，而且綠化好似做得唔錯。

穿過地下停車位，就見到被一幢幢樓宇包圍嘅公園同休憩地方。有唔少老人家喺度用簡易嘅健身工具做運動，亦有唔少主婦推住嬰兒車來回散步。

我喺兜咗一大圈，然後走到另一個屋邨內嘅公園。忽然覺得遠處嗰個坐喺長凳嘅女仔有啲面善。再行近啲，原來係琴日喺啡廳嘅女侍應。

我見佢望實部手機，姆指不停敲打螢幕，估計應該打緊字。專心打字嘅佢，同上次笑得甜絲絲嘅佢，一樣可愛。就喺我望咗幾秒後想行開時，佢嗌咗一聲。

「係你？」

我擰轉頭望向後面，見唔有人，再望返佢：「你叫我？」

「係呀！」然後又露出佢招牌嘅新月笑。

「你……你好。」

佢究竟咩事叫住我？

「你有無去我哋個啡站？」

「有……有呀……」

「啲咖啡點？」

「吓？」

「我問你，啲咖啡好唔好飲呀！」

「吓？你講個啡站都未開。」

「吓？未開？」佢即刻望返手機，不斷掃嚟掃去，然後話：「哎吔！原來係下個禮拜先開，對唔住呀……」

佢伸伸脷，輕輕敲自己額頭。

「唔係扮吓可愛就算嘛？至少請我飲杯咖啡啦。」佢嘅表情動引到我笑咗一聲。

「好呀，俾我第一次你好唔好？」

聽完之後我呆咗。

佢想表達嘅嘢，應該唔會係我所想嘅事，但我又諗唔通佢意思……

「喂，你唔係諗咗第二樣嘢嘛？」

「唔係……」

「我啱啱讀完個咖啡師課程，老細話熟手後就調我去水吧幫手；睇下你好唔好彩做我第一個客仔喇。」

「哦……咁……」

忽然佢手機響起。

「我都係唔阻你嘞……有機會的話就試你嘅第一次啦……」

佢對我笑一笑，左手拎起電話嚟聽，右手同我揮手拜拜。

我亦微笑同佢揮手拜拜。

行返屋企時諗，雖然佢唔係標准靚女，但睇佢咁緊張打字傾電話，應該有男朋友喇。

然後，我笑笑自己。

佢有無男友關我鬼事咩。

肯定係阿爸亂講嘢，搞我亂諗嘢……

再一次打開屋企道門，我再洗洗個臉，俾自己清醒啲。 

疊埋心水，收拾心情，去返工啦，諗太多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