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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紫蘭

夕陽後的天空本應是黑色的,本應有星星,或者有月亮和雲,但今晚的天空一直是陰暗的灰藍色暮光。我才知道,灰色比黑色可怕。人和物可以從黑色的虛無中重生,但不能在灰色的迷茫中找到出路。尤其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當前面有光,灰色只會把它稀釋得像地上的水漬,似有若無。無垠的灰色令人漸漸無力,甚至對光失去希望,失去衝動。 爸爸、義次和多田先生常常說我是一把好刀,我卻無力斬開這一片灰。 我以為時間在這一片濃得像紙糊的冷灰濃霧中,像後園那棵大樹一樣不動,讓我依靠,讓我安穩,讓我慢慢整理自己。然而灰色的濃稠,就像舖了一條平坦的馬路般,讓時間輕輕鬆鬆筆直地奔跑,拉也拉不住,叫也不回頭。 「到了。」一之倉百刃的聲音在這灰色中回響。聲音不常在灰色出現,儘管是殺父仇人的聲音,我也要朝著聲音跑過去。 我不知道灰色有沒有盡頭,但聲音從眼前偌大的木門回響過來。我往上一望,門牌掛著「一之倉」三個字。 一之倉刃推開木門,把我帶進了他的前園內。前園的一草一木乾乾淨淨,井井有條,沒有幾個園丁或僕人打掃修飾,根本做不到這個程度。走了幾步,我們走上了一條小橋。橋下有一條人工挖出來的小河,河的盡頭是大屋前的池塘,養了不少紅點白點黑點的錦鯉。每一條都被保養得很好,鱗片在池旁的火光下,有如星光閃閃生輝。 我們經過池塘,踏上幾階木梯級,來到大門前。一之倉正想伸出左手拉開門之時,它已經被打開了。眼前出現了一個身穿淡紫色和服、頭上插著金色的金魚髮簪、赤著腳的少女。 「哥!」少女道。「你終於回來了!」 「又帶了甚麼好刀來給我看看?」少女帶著一之倉的衣袖興奮地嚷著。 少女高尖的聲音與庭園內正在為了求偶而低沉鳴叫的青蛙成了一個反差,但兩者對引起自己興趣的事和物的渴求應該是不相伯仲。 「就是這把了。」一之倉把我從他背上拿下來,遞給了少女。「要用雙手拿著,這傢伙很重。」 少女伸出雙手把我接過來,但她好像低估了一之倉的話,拿的時候沒有站穩,蹌蹌踉踉,幸好一之倉立刻扶著她才沒有跌在地上。 「真的好重!」 「已經跟你說了。」 少女學乖了,站穩後雙手垂直把我拿好,鞘尖佇在地上。左手扶穩鞘後,便把我提出來。 少女比我高不了多少,我只是亮出了一半刀身,剛好看到我刀身的星宿。 「刀身的刃紋整齊地起伏,沒有大上大落,不是雜亂無章,只看刃紋的話便感到海邊平靜柔和的波浪,但一配上刀腰棟區上的星宿,刃紋變成了一條夜空中飛翔的龍!」 「哥!」少女續道。「這

欲祭餓腹赴震天,遇劫幸得饞者救

「逍北京偃響,遙南港 韣亮。 一聽這句,客人就知偃城是中土四大城市 —— 京偃港韣之一。 偃城位於京城之西,逍江之北。不僅是連繫京城與西域的中途站,更因靠近逍江其中一條主要支流,以致陸路水路貿易發展蓬勃,是中土北方最富裕的城市。 從東南西北長途跋涉來到偃城進行買賣貿易的商人,當中有不少想念家鄉的飯菜,於是城內的人便開始經營各式各樣的餐館來服務這些商旅。 城內餐館業搞得愈多愈旺,漸漸有高下之分。未幾,有數家突圍而出,是為偃城四大名家。 坊間云:偃城四家,東南西北;流水震天,殘柳六輪。 聽到這裡,客人也猜到,你所找的六輪軒,便是四大名家中位於北門區的六輪。 說得興致勃勃,不妨再說多點。 東區流水亭,靠近逍江支流,文人雅士最愛於此泛舟沏茶。 南區震天樓,乃是百年老店,菜式多不勝數,老饕必到之處。 西區殘柳宮,五光十色,吞花臥酒,只談風月,脂粉客流連忘返之地。 北區六輪軒,檀香敬佛,清心素菜,洗滌身心脾胃。 不過,就只跟客人說,偃城雖然富貴繁華,但亦是龍蛇混雜、藏污納垢之地,不久前西北的道觀還發生了血案,更聞說此地是人口販賣活踴的中轉站,剛到步的你們萬事要小心。」 那喀聽到血案,心頭一凜,見店主臉無異樣,眼光卻留在小璦身上,心想官府應該未有頭緒。 「謝過店主,吾等定當小心。」右手把小璦護在身後說。 「不用客氣。」店主收起窘態,以笑遮醜道。 二人走出玉飾店後,那喀叮囑小璦不要離他太遠,小璦立刻緊緊地勾著他的臂肘,像要用乳房把他的前臂壓彎。 「這樣夠近嗎?」小璦嘻笑道。 「這 …… 這也太近 …… 」那喀別過紅臉說,「太張揚吧 …… 」 「那現在我們要到哪裡去?」小璦沒有理會那喀的話,自顧自問。 「先找個地方住下來吧。」 「那哥哥,我們剛橫過沙漠,又鑽完地道,可不可以先吃一頓好的飯菜?」 那喀自己也感到身心疲累,的確需要好好放鬆,但想到口袋裡的盤川有限,不敢大吃大喝。 「就一次,好嗎?」不知有心或無意,小璦用臉頰和乳房蹭磨那喀的左臂,撒嬌地說。 「好好好,就這一次而已。」那喀被弄得心癢癢,只能投降。 小璦登時歡天喜地,牽起那喀的手,拉著他走。 「到哪去?」 「去吃好的!」 「那要到哪裡吃好的?」 「噢!」小璦敲敲腦瓜,吐吐舌頭,「我太興奮了,卻沒有想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