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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示從 11月, 2021 起發佈的文章

之間

「還錢呀冚家鏟!」 後面兩個手揸壘球棍嘅中年紋身漢,一邊追住我,一邊大叫。 佢哋追咗我幾條街,終於體力跟唔上,同我距離愈嚟愈遠。喺佢哋未轉入街口前,我見到不遠嘅唐樓大閘打開。一個睇嚟似係住客嘅中年男人走咗出嚟,無回頭就沿住行人道走去。我趁鐵閘未完全閂埋,快步踏出伸手抓住鐵手把,將鐵閘喺完全閂埋前重新打開,側身攝咗入唐樓。 我匿喺鐵閘後嘅死角,靜靜咁等佢哋。果然無耐佢哋喘晒氣咁喺鐵閘前跑過,我先開始鬆一口氣。之但係,呢度唔係一個安全嘅地方。萬一佢哋返轉頭,喺另一邊望入嚟,一定會見到我;就算佢哋唔返轉頭,住客喺上面落嚟見到我,一定會懷疑,到時唔係趕我出去就係報警,同樣麻煩。 於是,我決定行上天台,至少避多一兩個鐘先出返去。 我行過一排鏽啡多過青綠嘅鐵信箱、一束束積滿灰塵準備引發至少三級火警嘅電線,再上幾級樓梯,就見到一個已經禿頂、剩低兩邊稀毛嘅發福男人行落嚟。本來低頭睇手機嘅佢,聽到我嘅腳步聲,緩緩抬起頭望向我。 「你好生面口,去幾樓架?」 「我搵七樓姓黃嘅。」我用剛才喺信箱擸眼睇到嘅信,若無其事咁講咗個大話。 「哦……近排好多人入嚟呢區,話乜乜文化深度遊,湧入嚟要上天台影相,嘈住晒又整污糟啲地方,所以多口問句。」 「唔緊要,明嘅明嘅。」 「連基本常識都無,搞乜鬼文化深度遊。」佢自言自怨喺我身邊行過。 當佢從我視線離開,我放低掛起臉上嘅微笑,行上一條鋪上碧綠紙皮石嘅螺旋樓梯。一邊行上天台,腦內記起阿爸不時播一首叫《通往天堂的階梯》嘅英文舊歌,情景會唔會就好似我依家咁? 我嘗試記起首歌嘅旋律,可惜記唔起任何一句歌詞、一個音符。好想問阿爸呢首歌係點,但我無提早止蝕離場、仲以為翻到身借咗街數搏一鋪,結果阿爸間舖被人淋咗紅油,門口貼晒街招,依家我已經無面返屋企,更唔駛講靜靜坐低同佢聽歌講音樂。 腳步隨住樓梯螺旋向上,我心情反而愈嚟愈低落。牆上嘅樓層黑色數字,前面好似有個其他人睇唔到負數符號一樣。 行到天台門前,嘗試輕輕一拉,無上鎖,我就入咗去。第一眼就係棗紅色石磚地板,而上面有一張短腳咖啡檯及幾個正方坐墊。家具後面排咗一列木架,倚住矮牆喺左上角轉彎伸延到門嘅左邊。架上面放滿打理嘅盆裁,及一啲新世紀靈性擺設。應該係某幾個住客打造嘅偷閒站,微弱嘅蠟燭香味甚至可以令我想像到佢哋夜晚冥想嘅情景。 行出門轉右有一個小型電燒烤爐、一張圓型白色戶外用膠檯,同一棟疊起嘅同款白色戶外用膠凳。作為

啡站情緣(二)

  「今日係大學聯招放榜日,根據大學聯招處公布,有一萬五千三百人獲得大學取錄,比例八十五巴仙,比去年高兩個百分點。另外,有二千四百人成績達到大學門檻,但無法取得本地大學學位,佢哋或者往海外或其他自資院校繼續修讀 …… 」 起身睇手機見到呢段新聞,又勾起我四年前嘅失望。 當年我考得唔錯,諗住搏一搏考入頂尖大學,結果心頭太高,乜嘢學位都攞唔到。第二年自修再考,但竟然肥咗中文,變得即使我喺其他學科攞到好好嘅成績,無一間大學會收我。第三年再考,果種唔可以失敗嘅壓力,令我考嗰時大病一場,結果所有科目都係掹車邊及格,無一間大學取錄。 「有無搞錯呀?你明明考得好過隔籬屋個仔,點解佢入到大學你入唔到?」 「你搞咩呀?上年中文都唔錯,今年做咩唔及格?」 「唔係嘛?你呢啲時候嚟病?」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加上阿媽一直嘅責備,我放棄入大學嘅理想。見自修嗰兩年打散工儲咗啲錢,就去報咗個鐵路工程高級文憑嚟讀。 當初揀呢個文憑嚟讀,喺經過招聘會內嘅地鐵公司攤位時,個職員話將來獲得工作或繼續進修嘅機會唔錯,而我嗰時已經開始受唔住阿媽嘅冷嘲熱諷,一心諗住早啲搵到工搬出嚟。 個課程係兼讀制,好多時要跟崗學習。因為好多時維修車輛同路軌係響半夜進行,所以到嗰啲日子,都係日入而作,日出而息。於是,我同阿媽嘅時間好多時錯開。嗰啲時間雖然要捱通宵,但避咗好多磨擦,多咗唔少自己時間,成個人心情好咗好多,就係咁我決定繼續讀落去。 咁樣就讀咗兩年。兩個月前去見工,經理見我成績高上,面試又無乜甩漏,好快就覆話請我全職。我一聽到有全職工,就即刻上網搵地方住。我諗只要地點唔太偏僻,價錢接受就可以。 經紀帶我睇咗幾度地方,可惜地方唔係龍蛇混雜,就係太偏僻。之後佢話有個琴日到手嘅新租盤,但超出我預算,問我要唔要睇。 「呢個開放式單位唔計廁所,實用面積有二百三十平方呎,一個人住夠突有餘,係租金可能比你預算高咗啲。」 我話反正都睇開,睇埋佢。 於是佢就車咗我去隔籬區,到咗一幢叫 峻浪 嘅私人樓。佢係一幢喺兩個居屋屋邨中間嘅插針樓,個盤喺十樓,而嗰層總共有四伙。當時經紀帶我睇樓時,佢話呢幢樓係早期插針樓未流行時起嘅,嗰時承建商仲算有良知,所以啲則幾四正,實用面積亦唔差。 呢度樓下有巴士,可以坐到地鐵站;附近都係住宅,唔算好嘈,而間房尚算乾淨同新簇。我心入面覺得呢度幾啱心

啡站情緣(一)

 「阿爸,叫咗你唔使操勞,我自己搞掂就得。」見到佢又彎住老腰拎起個幾重嘅紙皮箱,我再一次勸佢。 「你第一次搬出嚟自己住,咁多嘢要執,等我幫吓你。」 「你又唔知我啲嘢要點擺,等我自己執啦。」我嗱嗱聲攞走阿爸手上個箱,放喺第二度,「你坐低休息吓喇。」 「得張矮凳仔,坐低咪仲唔舒服。」但佢講完都係坐咗落去,「不如送張梳化俾你做入伙禮物?」 「唔係唔想,不過呢度又唔係買嘅,費時第日搬仲麻煩;」我邊講邊將自己嘅嘢分類,「而且你都知點解我要搬出嚟住 …… 」 「你驚你阿媽嬲?」 「我唔想你做夾心人啫。」 「父子無隔夜仇,何況係阿媽?」 「唔見咪無隔夜仇囉 …… 」 「咁唔通一世唔見咩?」 「相見好,同住難;就算係你,我都係咁諗,所以一搵到工就搬出嚟。」 阿爸無再出聲,靜靜地望住我執嘢。 一瞬間嘅寧靜,令氣氛變得冰冷。 成間屋只有郁動紙皮箱時發出嘅聲音。 無耐,阿爸望望手提,拍拍膝頭企身同我講:「一點喇,同你食埋個晏我就返屋企。」 「都好 …… 」我放低手上嘅雜物,搵返丟低唔知喺邊嘅門匙,同佢落咗樓下。 望住陌生嘅街道,我同佢好迷惘,唔知邊度有嘢食。唯有即刻用手提上網睇下附近有咩好食。 「好似過幾個街口有幢工廈,裡面有唔少嘢食揀,大約行十分鐘就到。」 「無問題,就行過去睇睇。」 一路上同阿爸打唔開話匣子,入耳只有駛往工廈嘅輕型貨車聲,同喺細街旁上落貨嘅工人叫罵聲。 嚟到工廈門口,一陣濃郁嘅咖啡香撲鼻而來。我沿住香氣往上望,見到工廈三樓其中四隻鋁窗外貼咗「零三啡廳」四個字。毫無疑問,啡香從嗰度傳嚟。 我心入面已經被啡香吸引,入 𨋢 時反射咁撳咗三字。 「三樓有嘢食?」阿爸問。 「有 …… 」其實我都唔知有無。 舊式電梯到咗三樓,我拉開道閘,先讓阿爸出去自己再出 𨋢 。 基本上一出 𨋢 ,就見到啡廳嘅門口。我行過去等侍應帶位時,阿爸問我:「真係要喺呢度食?」 「你唔想喺呢度食?」我好奇怪阿爸會咁問,於是反問返佢。 「如果你唔介意齋食甜品同飲嘢當晏晝,我無所謂嘅 …… 」阿爸遞個餐牌俾我。 我呆咗一呆,無諗到呢度無嘢食。正想轉頭走嗰時,好衰唔衰個女侍應已經埋到嚟問:「先生,係咪兩位?」 得我自己的話當然無問題,但無理由要阿爸無嘢落肚;不過同個侍應講「唔係」又好似好尷

穿越地道拂曉前,再入偃城晨曦後

就在拂曉之前,她帶著二人走出巷外,以微暗的夜和房屋的影避開正在巡邏卻已經疲累的衙役,來到一所煙花繁華的建築外。 「這裡是 … … ?」那喀看見五光十色的外牆設計,隱約知道這是甚麼地方。 「想進去玩一會嗎?」她繞到建築後的一個小貨倉,「等你再進城時才想吧。」 「那哥哥才不會這樣,對嗎?」 「當 … … 當然。」 貨倉內沒有燈火,但只憑外面的光,她竟可以在這個滿是貨架的地方隨意走動,想必對這地方很熟悉,那喀心想。 三人來到一排放在角落的箱子,她打開了其中一個,把裡面的衣服翻出來後,於箱底抽起一扇門。 「你們從這裡出城,但這地道錯綜複雜,不時遇到岔口,要緊記住我以下所說的次序,」她認真地說,「由第一個開始,先是左邊第二個,然後是右下、右一、左上,最後是左一。」 那喀心裡重覆數次後點頭。 「真的記得嗎?忘記了我可不管。」 那喀登時心裡再默唸多幾次。 「地道的出口通往城門外的一個民居,」她從懷裡拿出一支火摺子,遞給那喀,「只要按我平時的暗號去敲門,有人便會開門給你。記得那敲門的暗號嗎?」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那喀在旁邊的箱子輕敲一次。 「不錯,」她滿意地說,「刀和行裝先由我保管,在地道內拿著不好走。」 「那就請你替我好好保管。」那喀把綠刀和背包放下,小璦也把自己的書和筆留下。 「就這麼相信我?」 「一個能給吾等六天安全,又帶吾等循秘道逃走,需要懷疑嗎?」 「哼 … … 防人之心不可無;快點下去吧!」橙衣少女催促道。 「吾在此謝過。」 「謝謝橙衣仙子姐姐。」 「不要多廢話,城內再見。」 那喀點頭,沿著木梯爬下數十步,不久便感到腳下堅硬而不平的石地。等到小璦也爬下來,他打開火摺子一吹,點亮了眼前的地方。抬頭往已經看不見的她揮手後,便聽到關門聲在這地道裡低沉地迴響。 「幸好橙衣姐姐給我們這東西,否則這麼黑我一定會怕得要死。」 「嗯,」那喀轉身看到一個比他矮的入口,「來,進去吧。」 那喀右手火摺子在前,屈著身子慢慢向前走。地道對那喀來說不只是矮,還窄得只比他的肩膊寬一點,走起來一點也不舒服。 「左二。」來到第一個岔口時,那喀回頭跟小璦確認,見她點點頭,便走進該入口。 他們繼續走,感覺慢慢走下坡;走到第二個岔口前,他們按照指示,進入「右下」的入口。 經過這個入口後,地

冥想苦思險入魔,極柔遇剛欲升仙

那夜之後,那喀很想早早離開這房間,但心知身子未癒,貿然出去只會更加危險,便聽從橙衣少女的話,沒有踏出這房間半步。 如是者往後數天,兩人早上起來便簡單盤洗,吃過之前剩下的乾糧後,那喀開始盤坐養息,調理內元,促進身體的復原;小璦就安靜地在木桌上練習錢掌櫃教她寫的字,又學習書上一些新的字詞。 到了第三天,那喀自覺傷勢好了一點,便在房間內做基本的體能鍛練。他以不同掌距的掌上壓來練上身和臂力,以仰臥起坐、深蹲和紮馬步來練核心肌和下盤,當然也不忘腳下的步法。 美中不足的是室內怎樣也無法舞起那把又大又寬的綠刀,那喀只好以手代刀耍著刀法。 然而,那喀有傷在身,無論拳掌腿刀,耍起來只覺毫不順暢,運起勁時亦氣促息亂。 「那哥哥,你還有傷,不要勉強。」在旁的小璦看見那喀有點氣餒,關心地說。 「放心 …… 」那喀呼一口氣,「吾懂得。」 聽到那喀這樣說,小璦反而放心不下,很想像上一次般幫他,但想到他定必會拒絕,只好埋頭醫書上,心裡細想如何開口。 這天晚上房門傳來幾聲有規則的敲門聲。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二人立刻緊張起來,那喀叫小璦先躲在暗角,逕自去打開房門。 房內的燈火映出地上放得整齊的衣服、還冒著白煙的飯菜、盛滿水的皮囊,和一些饅頭包子。 那喀四處張望,只見房外一片漆黑,只有遠處疏落的人聲,但他知道在這漆黑中,橙衣女子在遠處看著。 把門外所有的東西帶入房間後,他們先吃掉還暖的飯菜,又收好饅頭包子,作為明天中午食用。 飽頓後,小璦急不及待拿起衣服來換。 中土女士服飾用的布料比較 多變、顏色也比較多,穿在身上令她別有風味;反觀那喀的比較著重實用,貼身而柔軟舒服,活動起來沒有一點累贅。 「她挑的衣服很不錯,也很合身,」那喀換上新衣服後,伸展一下手腳說,心想她究竟如何做到。 就這樣到了第五天的晚上。 席地而坐的那喀做完一天最後的調息,呼出一口長氣。他細心檢查自己的傷勢,雖然右上臂和右腿運起勁來還是有點痛,但看來已經結疤,也沒有發膿發炎,應該過多幾天便可以完全痊癒。 這痛楚令他想到將來,要是同樣情況出現,應該如何自處。 他閉起目來,回想與七子戰鬥,腦內重覆著當晚每一招每一式。假想著如果不是後退而是往旁滾開會怎樣;又或者那一刀要是以壓代劈,往後的刀招會否更順暢靈活。 想著想著,雙手不自覺在空氣舞起來。原本面前